赫默（下）
1.2.8
TL3778 06.07 12:00:00
档案（雪藏·绝密6级）
序号：YM事件 1.1
代号V，是在白面鸮女士出于某些原因不能上线的时候短暂代替其管理数据的AI系统。
日前事件发生于6月7日上午11点04分44秒，实验体，代号伊芙利特，发生不明原因暴走，其已经导致除赫默博士，白面鸮女士外14名研究员当场死亡，48人重度烧伤，67人轻度烧伤，莱茵生命12,13,14层中央实验室均受到重创，13层全部被烧穿。火焰爆燃导致储存在12层的液化源石气罐体压力不稳导致殉爆，但当时的储存室除1人值班外无人在场。
11时05分07秒 塞雷娅抵达现场，由于事故中心区域摄像基本损坏，但推测塞雷娅女士在2至3分钟内用武力手段使实验体伊芙利特失去意识并打开了聚合剂集中器，有效阻断剩余源石气挥发。并为公司的快速反应人员入场提供了良好条件。
11时08分34秒 医疗人员及消防人员抵达现场，人员救治，液化源石气应急处理及灭火和建筑加固工作展开。现场源石颗粒物含量仍高于正常水平。
截止档案生成前，后续工作仍在进行。
预测全部幸存者将感染源石病。
事件代号已生成，代号“炎魔”
根据高层B授意，我已封存或选择性删除全部摄像。
记录员：V
这是伊芙利特手术后的第2个月，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的术后恢复“非常稳定”。在莱茵回路和各类辅助药物的调节下，她逐渐适应了腿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小石头”。（“我们总会面临困难，如果你躲不开他，就学着与他共存”）赫默与白面鸮颠倒了自身的睡眠时间陪伴着她。
……
伊芙利特趴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故事书。
“妈妈，骑士赛伦斯最后真的打败了守护财宝的恶龙库什那吗？”
“其实啊，骑士最后在杀掉恶龙之后，自己又变成了下一条恶龙了。”
“妈妈，骑士为什么会变成自己杀掉的人呢？”
“这个原因，就留给你自己思考咯。”
“妈妈，米迦勒真的在2000米外一枪射中了萨卡纳么？”
“这是拉斐尔围城战的决胜一枪，倘若是假的，那你现在就再也看不到拉特兰人了。”
“那拉特兰人都是长着翅膀的天使么？”
“是的，萨科塔是一个很特殊的种族。她们的头上有着光圈，身后有着应该是灵体化后的翅膀。但我听说如果一个萨科塔把枪口对准另外一个萨科塔的话，她就会变成一个萨卡兹。”
“所以……妈妈，我也可能是天使么？”
“你是我的天使。”赫默在伊芙利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我来给你唱儿歌。”赫默合上故事书，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用来记背分子式的头脑会用来记诵儿歌……
柔和的灯光从她们的头顶上洒下来，赫默口中轻吐的每一个字也流进了伊芙利特的心间，她拉紧了被子，努力地在嘴角挤出一个微笑给妈妈。
“在这个时候喊疼……妈妈又该担心了……”
对于赫默和那个站在她们背后的影子来说，她们是感受不到的。
……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顶的风景怎么样，伊芙利特？”
“这风真是太爽的啦！”
在一排排太阳能光板中间，伊芙利特骑在塞雷娅的肩上，她的手上牵着一个小小的风筝。赫默靠在楼梯旁，强风卷起了她裙子的下摆。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们二人。尽管风速计限时莱茵生命楼顶的实时风速足够把她吹飞，但塞雷娅就站在那里，屹立不倒。
塞雷娅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伊芙利特手里的风筝被卷走了，但她脸上的笑容却看得真切，一如每天晚上赫默给伊芙利特讲完故事之后的模样。
……
太阳照常升起，赫默与白面鸮准时出现在了实验室中。今天她们将会与莱茵生命源石研究部门合作，给伊芙利特的火焰喷射器换装另外一种“燃料”。
当二人推开门时，当年赫默进入公司时的“上司”正在等着她们。
听到电子门的振动，那人转过头来，“赫默博士，白面鸮博士。加比里拉·盖尔，我想我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你们成长的速度真是令我惊叹。”
“盖尔先生。”赫默伸出了手，盖尔连忙摘下手套，和她礼节性的握了一下，“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当年我来到公司的时候，您所给予我的关照。”
“请恕我直入话题，盖尔博士。请问这次给火焰喷射器加载的燃料究竟是什么？以及，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希望您可以如实回答我。”
谈到这个，盖尔明显来了精神，“女士们，请允许我介绍源石研究部的革命性成果，由固体源石提纯转化成的源石气体经低温液化得到的液化源石气HTC-241，经多发点火之后可以迅速燃烧。”
他从白大褂中掏出了一个真空玻璃盒。赫默定睛看去，盒子里有一小团黄褐色的物质，就像果冻一样。
“对于贵部所取得的成就，我表示钦佩。但是博士，我们项目主要负责的是如何在可控条件下治愈矿石病，我不知道为何还要让她学会使用这种……”她顿了一下，“极度危险的东西。”
盖尔将小盒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赫默博士，其实……”他摇了摇头，“我相信你应该问过白面鸮类似的问题了，但我在此仅仅负责火焰喷射器这一项工作而已。”
“可能，公司给你的计划，是治疗实验体，但——我们先把工作做完。”
……
（2小时前）
“伊芙利特，今天你从卧室自己走到实验室去，好不好？”赫默蹲下来，她和白面鸮，以及塞雷娅在今天早上都有额外的工作。
“妈妈为什么不带我去？”伊芙利特盯着她。
“妈妈今天早上有事，以后天天陪你去，好不好？”赫默把手轻轻搭在伊芙利特肩上。
“那好吧，我会加油的。”看着赫默起身离开，伊芙利特握紧了拳头。
……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伊芙利特又走过了一个转角。她低头看着前面的地板，忽然，一双白鞋出现在了她眼前，她一个不注意，撞到了那人的膝盖上。
“诶这不是伊芙利特么？”那人弯下腰去。
伊芙利特抬起头，她看见了卡斯特，和他的白大褂。于是乎她爬起来就准备走，但卡斯特挡在她的面前，“赫默博士没有教过你，撞到了人应该道歉吗？”他揶揄道。此时，正在往实验室走的白大褂们也三三两两的凑了过来，“诶今天伊芙利特怎么自己出门了。”“快让我看看实验体目前的状态。”白大褂们在说说笑笑间把伊芙利特围了起来。
杂乱的话语在伊芙利特的耳边回荡，而她所能看见的，只有一片苍白的海洋，这让她感到一阵颤栗。她想逃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挪动半步。
“把他们都烧死……你就听不到这令人作呕的声音了。”
“住口！”
直到最后，她无助的哭了出来。她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从她的身体中开始有一股热量蔓延开来，莱茵回路自行开始运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实验室的，但她能肯定的是白大褂们肯定没有帮她。
“目前火焰发射距离15m，等一下我们把最后的导液管用合金甲壳和32镀层覆盖住就完成了。”盖尔看着数据面板。
随着电子门再一次被打开，三人回过头去，伊芙利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低着头，在众人的喧闹声里，她仿佛一座沉寂的火山。
“检测到伊芙利特体温不明原因升高，莱茵回路自充能到34%，目前仍在升高。”白面鸮突然说道。
赫默手中的笔记本掉在地上，她跑过去抱起了伊芙利特，“伊芙利特，你哪里不舒服么？”她焦急的问道，怀中的伊芙利特体温还在上升，赫默感觉就像自己抱住了一个越烧越旺的火炉。
白面鸮直接把一管脑啡肽塞进了注射枪，“体温上升已突破正常值，莱茵回路自充能到51%，”她走过去抓住了伊芙利特的胳膊，“如若不加以抑制，预计在25秒后产生不可逆自动魔法转化。”
她直接把药物推进了伊芙利特的身体里，而就在下一秒，伊芙利特突然从赫默的怀里挣了出去，然后摇摇晃晃的跑到一边。
“伊芙……”
“别靠近我！”她吼道，“你们快走！”白面鸮不知道的是，注射脑啡肽就像堵上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而不是能直接熄灭它。
研究员们像往日看戏一样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之前他们也有听白面鸮报告说伊芙利特魔力抑制剂的浓度下降，或者体温升高之类，不过都是一针脑啡肽解决的事罢了。
“莱茵回路充能到96%，”白面鸮直接拉响了警报，赫默突然注意到伊芙利特的背后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些黑烟。
“全体人员，就地卧……”在刺耳的警报中，她冲那些想要离开的属下喊道，同时她直接扑向了白面鸮。
话音未落，一阵气浪就打在了她的后背上，赫默在一片红光中看见了她和白面鸮的背影，随后她们直接向前飞了出去，白面鸮的腰直接撞在了实验桌的边缘上，随后，她们和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起摔到了另外一边。
耳边传来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赫默感觉自己的脸要化开了，她艰难的睁开眼，却发现眼镜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死亡的红色，和那一个躺在破碎试管中间的……布满裂纹的玻璃盒。
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她发疯了一般的拖着已经陷入昏迷白面鸮往反方向走，但除了被碎玻璃划出几道伤口外，徒劳无功。
阻燃材料打造而成的试验台已经开始熔化，屋顶喷水器的水管已经被烧断了，流出来的水顷刻间就化作了蒸汽，和浓烟一起让周围变得影影绰绰。在火焰燃烧的声音中，赫默还是听到了一声炸响……和沉重的脚步声，在高温和水雾的“熏蒸”下，她思维有些迟钝，但毫无疑问的是，火魔被一个人拖住了。
赫默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是尚未昏迷而已，持续不断的爆炸在最后终是哑了火。在持续不断的耳鸣中，她终于想到了伊芙利特，和那个冲进来的人。
一个人影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赫默感觉她转头看见了自己，那人径直踩了过来。
她最后走到赫默跟前，然而看见的却是一张惊恐的脸。赫默感觉自己在尖叫，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那人移开左脚，她的瞳孔猛的一缩。
她踩到了一只盒子。
爆炸震麻了她的左脚。赫默感觉到有些像油一样的东西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不自主地猛吸了一口气，浓重的金属味让她的气管和喉咙燃烧了起来。
她最后的印象，是那个人影直接翻过实验桌逃之夭夭，几秒后，又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就连楼板都摇晃了起来。
赫默吐出一口鲜血，人事不知。
1.2.8（2）（塞雷娅的视角）
时间再次回到6月7日上午。
“所以说，尊敬的塞雷娅女士，你确定你所提交的《有关钙化合物的定向转化》里面操纵钙元素的方法是正确的？”
“我觉得你应该看过我的演示，虽然当时该技术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
“但是，”贝克勒尔苦笑，“核检部门发报告给我说，他们的所有验证都失败了，我很怀疑你用了什么特有的魔法……或者说是瓦伊凡的密辛。”
“我应该警告过你，除了那份文件，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瓦伊凡的东西。”听到贝克勒尔的“暗示”，塞雷娅有些不平静了，“让那些研究员读懂每一个步骤和嵌套结构，错一环的话钙元素就无法被剥离出来。”
“很抱歉，我的讲演要开始了，等我回去亲自看完每一个过程……”贝克勒尔笑了，“我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了，塞雷娅女士。”他按灭了手机。此时的贝克勒尔正准备出席在哥伦比亚首都附近城市举办的源石技艺展示活动。
他的确带走了公司中的一部分精锐，但剩下的人也不至于连一个给出步骤的试验核查都做不出来……但他的确不能排除那些研究员无法复制塞雷娅的顶尖源石技艺。
其实，贝克勒尔猜对了。
……
塞雷娅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在她四周，漂浮的钙缓缓凝聚成了一条地龙的模样。她在提交的论文中的确没有申明一项条件，那就是一种近乎失传的古老技法。而她想要的，就是不让公司获取这项足以进行军事化的技术。（虽然技术的知识产权属于个人，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塞雷娅知道他们有时候还是会不择手段。）
“此前数日，军事基地卡纳维拉脱离哥伦比亚城市群，至今去向未知。”她思索着，“伊芙利特的战略价值在与日俱增，而赫默这种温和到极致的做法已经招致了一些知情高层的反对，他们强烈要求解除赫默的职务。修改医疗方案以加快进程。”
但为什么，贝克勒尔居然驳回了他们的意见呢？
突然间，警报响起，刺耳的声音在莱茵生命的整栋大楼中回荡。塞雷娅应声站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从她的斜上方传来，塞雷娅感觉到楼板明显颤动了一下。
“系统报告，伊，芙利特不明，原因暴走，1，3层，生命科，学实，验，室，速来。”她收到了这条信息。
“塞雷娅呼叫……”她的话卡在了半路，耳机中传来的杂音已经告诉她，通讯线路已经失效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抄起了自己放在角落里的盾牌和治疗枪，在这时她已经顾不得保存实力了，塞雷娅的右脚重重的跺在地板上，她整个人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
得益于她的办公室距离实验室不远，她花了十几秒就赶到了现场。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而燃起的火焰让她一时间无法看清伊芙利特究竟在哪。
她重重的掐了自己一下，这让她焦急的心冷静了一些。
“关闭莱茵充能服的自充能系统，改由外部热量吸收。钙质化开启到最大。”
地板瓷砖中的钙化合物纷纷被剥离，她麻利地戴上了充能服的兜帽和面罩。（“V已上线，充能服气密性良好，博士。”）
“长痛不如短痛。”她撞开已经无法运转的自动门，直接切入了火焰之中。
“莱茵充能服开始接受外部热量，目前充能为13%。附近无钙元素可治疗对象。”她周围的钙元素缓缓地组成了一面十字型的护盾，挡住了塞雷娅的其他空当。
突然间，塞雷娅左侧的钙元素直接被一股直冲过来的火焰烧得粉碎。她直接向右闪避然后迅速进步，果不其然，伊芙利特就藏在那附近的火焰之中。
此时的伊芙利特已经不是伊芙利特了，熊熊烈焰在她的四周环绕，而她的眸子已经由原本的橙色转为了火红，看上去既妖异又恐怖。尽管在一般的情况下魔法并不会伤害施法者，但伊芙利特的皮肤上很明显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色斑点。
（“预计充能服将在7秒后充能到200%，过载的后果严重。博士。请尽快行动。”）塞雷娅用自己的盾牌挡住喷涌而来的烈焰，她倾斜盾牌，缓缓蹲了下去。
（“将充能服的回路直接接入到我的身上。V”）她将外放的钙质全部收到了自己的体表外，这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一尊正在融化的金属雕像。
下一秒，她直接扑了出去。在瞬间她就到达了伊芙利特的身侧。塞雷娅把自己的盾牌和已经充能完毕的治疗枪一起打了出去。
尽管她已经把盾击的力度减到了最小，但伊芙利特还是被拍得飞了出去。一道X形的光芒击中了伊芙利特的头部，她的身子抖动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监测到环境温度不再上升，建议打开生命探测。”）塞雷娅环顾四周，烧黑的残骸，破碎的试管和离心机，只剩一半的桌子……此刻精神几近于崩溃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跪在一堆残骸前，几乎是在一边哭一边挖。
（“博士，右前方的试验台后方。”）泪眼朦胧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没错！奥维利亚和白面鸮都在那！
悲伤转化成了狂喜，在她以为她会失去一切的时候，总还是有人留了下来。她径直跨了过去，脚下的玻璃嘎吱作响，当她看清赫默和昏迷不醒的白面鸮时，她感觉一切都能好起来了。
“赫……”她忽然发现赫默的表情由相对平静变得极度狰狞，她循着那目光看去，那是她的脚下。
她移开左脚，一刹那间有如五雷轰顶。
那个盛着液化源石气的小盒子直接炸开了。爆炸震麻了她的左脚，也粉碎了一切希望。
（“充能服尚未暴露，博士，12层警报，液化源石气罐体压力不稳。预计……”）
塞雷娅扔掉了治疗枪，她的手一撑，在瞬间就翻过了桌子，她径直跑向了伊芙利特，尽管她受伤的左脚让她的姿态多少有些滑稽。在塞雷娅的记忆中，罐体的相对位置距离赫默她们比较远，但是，伊芙利特，就在它的正上方。
她只来得及把昏迷的伊芙利特揽进怀中，然后爆炸就发生了。
塞雷娅重重的撞在天花板上，然后又落到了地下，她本来做好了落地姿势，但当她的双脚刚刚沾地就径直跪了下去。要不是她用盾牌撑了一下，她估计会直接躺在地上。
（“博士，充能服一层气密性被破坏，请授权我打开聚合剂然后撤离现场。”）
“指令：j1708ly，人员编号，saria04.23”塞雷娅的耳朵嗡嗡作响，爆炸带来的耳鸣多少还是影响了她的判断。她抱着伊芙利特离开了现场，而直到此时，医疗队和消防人员姗姗来迟。看着他们队列整齐而冷漠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请把需要治疗的人员交给我们……”一位医疗人员看见了塞雷娅怀中的伊芙利特。
塞雷娅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兜帽。
“塞……Dr.塞雷娅，这是我的医药箱。”医疗人员马上就后悔了。
塞雷娅一把把医疗箱夺了过来，随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1.2.9
TL3771 06.08 03:00:00 天气：晴转阴
档案（雪藏·绝密6级）
序号：YM事件 1.2
6月7日13时02分，莱茵生命主楼13层明火已经扑灭，液化源石气罐体得到较为完善的修复。根据罐体数据记录及现场收集的残留物推断，至少有51.04立方标准密度的液化源石气泄露，其中多数已通过燃烧得到转化，但现场的废液及空气中仍存在足以致病的残留物。推测伊芙利特不可避免地吸收了大量源石成分，但具体情况未知。
轻度烧伤的67人除7人仍处在观察期内，其余已经部确诊感染。
重度烧伤48人除1人外仍未脱离危险期。赫默女士与白面鸮女士作为事故中心区的幸存者，目前仍昏迷不醒。具体细节尚不得而知。
推测塞雷娅女士负伤，具体情况未知。实验体伊芙利特为塞雷娅女士独自带走，具体情况未知。
莱茵生命董事长贝克勒尔已于6月7日晚些时候召开新闻发布会，目前对外宣称公司的火灾是由于液化源石气罐体爆炸所致。根据大数据分析，69%的网上用户比较认同这一结果，但仍存在质疑的声音。
根据高层B授意，我已公布部分经过处理的事故录像。
记录员：V
“所以说现在实验体的数据尚不得而知？
“先生，Dr.塞雷娅并未响应我的呼叫。”
“我相信她，V，继续让我与现场连线。”
贝克勒尔在车上已经看见了滚滚升起的黑烟，只可惜他被堵在了回去的路上。旁边的司机们倒也不急，他们打开车窗，一边大声的抱怨政府的交通建设，一边抽着劣质卷烟，交流听到的新闻。
“老兄，前面这黑烟来的硬气（猛烈）。又是哪里红（着火）啦？”
“不是交通新闻说的那个叫莱茵生命的公司嘛，听刚在那里拉活的小马说，玻璃渣子哗啦啦都掉了一路，现场人全跑光啦。”接着，这位司机又啐了一口，“这些个企业肯定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啦。”
“打搅一下，二位。”
两个司机往旁边看去，一个人把头从窗户伸了出来，“二位跑这条路已经很久了？”
“少说三五年啦，进城的车都走这路，政府也不晓得要建一座新的高架。”
“请问这里一般会堵大概多长时间？”
“少说1个多，多说3个都有可能嘞。诶老兄，你是不是头一次来首都啊？”
“谢谢二位。”贝克勒尔把头缩了回去。
“V，把安装实时交通监测系统写进备忘录。顺便，”他松了松领带，“把直升机开过来。”
……
对于莱茵生命来说，这可能是公司第一次开启真正的紧急模式和危机公关，多个医学研究部门临时整编，对轻伤患者进行就地医治。安保部负责维持现场秩序以及确保没有胆大的记者混进来偷拍。矿物研究部负责清理现场的高危化学品残留。后勤及装备保障部则开始清算事故的损失和新设备的订购问题。数据维护专员（AI）V则专门负责在网上搜寻敏感消息。
至于说贝克勒尔……等他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刻，战斗才会真正打响。
“董事长好。”贝克勒尔刚下飞机，他叫的人已经在停机坪附近等他了。莱茵生命矿石研究部，后勤及装备保障部，安保部，技术审查小组等的负责人已经聚集在了他的周围。
“不是说让你们去会议室么，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贝克勒尔抬头看了看天，“诸位不用说什么了，我们去会议室开一个短会。”
其实贝克勒尔会干什么，负责人都知道。负责人在想什么，贝克勒尔也知道。他们彼此只是心照不宣而已。眼下公司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而真正的事故原因不能被完全曝光出来，所以……这次会议决定的，就是这口锅给谁背。
“液化源石气挥发后导致爆炸，储存罐体质量不良，安保检查不严，技术检查项目的缺陷……”贝克勒尔的口中吐出一个又一个词，这多少让在场的人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
“先生，我认为源石罐体爆炸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源石研究部应该负一部分责任”，技术审查小组先甩一锅。
“先生，我觉得在场的每个部门都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说不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一个人举手说道。
“看样子你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贝克勒尔陷进了椅子里，“一百多人伤亡，你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严重的科研事故？前几年年雷姆必拓的对撞机轨道崩坏才死了3个人，然后他们花了无数精力才消除了舆论影响。你想想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既不能暴露军方的秘密合约，也不能让公司毁于一旦。所以……”
贝克勒尔又扫了一遍在场人员，“必须有人引咎辞职，无论早晚。否则我们无法平息事态。”
一阵可怕的沉默，只有楼外的风刮得更加猛烈了。
“同时，公司前几年曾制定过一个补救措施……当你们引咎辞职甚至在背负刑事责任之后，公司可以在背面把你捞出来，然后，”贝克勒尔抬了一下手，一份文件的投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由近15家顶级公司参与的‘恒等式’项目，这是专门为了接收像你们这样的替罪羊而设立的。同样，这份文件谁都不准说出去。”
“我再等三分钟，诸位，否则我会用生成的随机名单来清人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塞雷娅缓缓走了进来，“我希望董事长先生，可，以批准我在三个月后离开公司。”她捂住嘴咳嗽了一声。等塞雷娅走到大家近前，贝克勒尔才发现她身上的充能服已经布满了被烧焦的痕迹。
“在走之前，我可以声明在这次事故中，安保部负有责任。”贝克勒尔隐约察觉到她刻意背过去的手上，满是鲜血。
在塞雷娅说完之后，剩下的几个人也松了口，在贝克勒尔手表的指针第3次走到12之前，他最终拿到了一份完整的名单。
“诸位先行请回，我和塞雷娅女士还有话要说。”贝克勒尔起身，“我仅代表个人，感谢诸位做出的高尚决定。”
等到那几个人走之后，贝克勒尔拉过来一把椅子，他在塞雷娅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这还有一块手帕。”贝克勒尔直接把掏出来的白手帕扔了出去，那架势就像在与某个人决斗一样，“别强撑着了，塞雷娅女士。”
塞雷娅没有客气，她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洁白的手帕顿时被染成了殷红。
两个人都有很多话要问，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贝克勒尔开了口，“赫默和白面鸮还活着，但她们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而且……两人就算能醒来，她们也必须接受自己是感染者这一现实了。我本希望，如果她醒不过来了，就由你全盘接手这个项目。”
“我？”塞雷娅讽刺地笑了，“万物的演化本就是不可动摇的自然法则，你们却妄图用现有的科技修改它，甚至是支配它。愚蠢。”
“我个人相信，科技总有一天会解决这个问题，而这其中的挫折，必不可少，避无可避。我个人表示遗憾，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伊芙利特的情况还好么？”
“目前来说，我稳定住了她的病情。但是，你们到底在她的体内秘密地加盖了多少封印？我简直不敢想象这孩子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她有些歇斯底里了。
“相信我，到最终，封印会全部解除的，到那时候，伊芙利特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药物最后杀死伊芙利特的时间，比矿石病还要快？”
“就目前的身体数据来说，不是，但从理论上讲，是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伊芙利特的身体发育情况，一个5、6岁左右的儿童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身高和体重……矿石病加速了她内分泌系统的效率，就仿佛，她的生命被按下了快进一样。”贝克勒尔一口气说了很多。
“所以当初你许诺的用源石碎片做实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无论赫默会不会治好伊芙利特，你们都会在最后把她打造成人形兵器，然后用在哥伦比亚的对外战争上。”
“你说对了，但赫默女士的医疗计划并不是谎言，你知道的6个人目前只有伊芙利特活了下来。”
塞雷娅怒视着贝克勒尔，而后者的表情丝毫不变，“有句话这么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我相信你今天应该对这句话感受很深吧。”
塞雷娅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她眼中的怒火慢慢消失了。
“我觉得你能看清楚很多东西，但清楚不代表你能改变。我们目前的共识应该是怎么保证伊芙利特不为外人所知，我想，我们都还有很多能做的事，塞雷娅女士。恕我先行离开，另外，我很感激你在事故中的所作所为。”他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样么，”塞雷娅也站了起来，“是时候去看看她们了……”她微扶着墙，缓缓的，也离开了会议室。
“这个带着浅浅微笑的男人就像一个泥潭，除非完全切断和他的交集，否则你将一直是他的牵线木偶，而自己却不得而知。”
1.2.9
TL3771 06.08 03:00:00 天气：晴转阴
档案（雪藏·绝密6级）
序号：YM事件 1.2
6月7日13时02分，莱茵生命主楼13层明火已经扑灭，液化源石气罐体得到较为完善的修复。根据罐体数据记录及现场收集的残留物推断，至少有51.04立方标准密度的液化源石气泄露，其中多数已通过燃烧得到转化，但现场的废液及空气中仍存在足以致病的残留物。
轻度烧伤的67人除7人仍处在观察期内，其余已经部确诊感染。
重度烧伤48人除1人外仍未脱离危险期。赫默女士与白面鸮女士作为事故中心区的幸存者，目前仍昏迷不醒。具体细节尚不得而知。
推测塞雷娅女士负伤，具体情况未知。实验体伊芙利特为塞雷娅女士独自带走，具体情况未知。
莱茵生命董事长贝克勒尔已于6月7日晚些时候召开新闻发布会，目前对外宣称公司的火灾是由于液化源石气罐体爆炸所致。根据大数据分析，69%的网上用户比较认同这一结果，但仍存在质疑的声音。
根据高层B授意，我已公布部分经过处理的事故录像。
记录员：V
1.2.9
TL3771 06.18 24:00:00 天气：小雨
档案（雪藏·绝密6级）
序号：YM事件 1.3
6月18日起，莱茵生命主楼13层已确定清理完毕。经检测，源石残留物密度无限接近于0。
轻度烧伤的67人已有41人痊愈，但由于因其感染矿石病的缘故，莱茵生命已经开启一般性政策保护谈判，意在用219法案保护具有价值的感染者的权益。
重度烧伤48人已有7人因抢救无效死亡，其余患者均因源石病不同程度不稳定爆发而无法得到有效治疗，推测其存活不能超过一个月。
赫默女士与白面鸮女士作为事故中心区的幸存者，目前病情稳定，但仍昏迷不醒。
确定塞雷娅女士负伤，具体情况未知。V已经重新开始监测伊芙利特身体情况。
财务部预计，公司的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共计将达到8亿龙门币左右。莱茵生命公司目前任务修改为受伤人员家属安抚工作，和·· · · · · · · · · ·上
网民舆论有所反转，怀疑有竞争公司暗中参与。
记录员：V
阴天使人压抑，但也很好的抑制住了某些人即将暴走的神经。
贝克勒尔这几天来一直在和法务部东奔西跑，要出席的地方实在太多。就算他刚刚闲下来，V就会立即向他报告家属请求见面的通知和各个部门部长的大呼小叫，一个接一个。
他已经四天没合眼了。谁叫他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公司的形象代表呢。
但是好歹，他稳住了咄咄逼人的政府人员，可能军方暗中在里面也帮了他一把？可能他的钱的确用对了地方？可能，二者兼有之。
……
伊芙利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11天以后了，紧接着她就看见了身上满插着的管子和一个正趴在一旁桌子上打盹的白大褂。
她想烧掉这一切，可那个煤球这次没再理他，她想吼一句什么，但话到嘴边只省下了沙哑的支支吾吾声。
那个白大褂猛的抬起头来，伊芙利特这才发觉她是塞雷娅，她艰难的歪过头去，却马上被冲过来的后者扳正了回去。
“小心点，你的颈椎有些错位。当然……你醒了，伊芙利特。”塞雷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看来，那是她给伊芙利特的那一记盾牌猛击造成的。
伊芙利特“表示她很想喝水”，但她说不出话来。
“等等等等……”塞雷娅拍了一下脑袋，“我先把水拿过来，你看看能不能再见喝。”
喝完水之后的伊芙利特陷入了沉默，塞雷娅也没有问她什么。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仪器上的参数，才把伊芙利特身上的导管一根根的拔了下来。整个过程里小萨卡兹连哼都没哼一声。
“赫默她……没事吧。”伊芙利特最后开了腔，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托你的福，她和白面鸮都活了下来。同时，她的同事都被烧死了。”塞雷娅并不避讳。
一想到白大褂都被烧成了黑炭，伊芙利特表示她很开心。但塞雷娅马上就察觉到了。
“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
“那些白大褂天天嘲笑我！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再说了，赫默不是没事么？”
“赫默和白面鸮至今昏迷不醒，而且，她们都染上了矿石病。”
伊芙利特如遭雷击，她瞬间愣住了。
“我理解你的感受，伊芙利特，可你必须要控制住你的力量。”塞雷娅说，“你觉得烧死几个白大褂不算什么对吧，但你想一想，他们的身后，也是一个个像我和赫默一样，关心他们的人啊。”
“你很心疼赫默，对不对？”
伊芙利特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我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实力并不意味着肆意妄为。哪怕你现在并不理解。”
“为什么我刚醒来就要听你讲课？！”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好啊，”塞雷娅笑道，“反正已经到晚上了，我来给你讲故事吧……顺便说一句，这几天都不会有作业了。另外，我会用我的方法教你如何控制好你的源石技艺。”
有那么一瞬间，伊芙利特希望赫默可以再多“休息几天”。
……
就像大多数小孩子一样，伊芙利特很喜欢听故事，从最开始的上古战争，到前些年才发生的萨卡兹内战，从探险家们征服玻利维亚黑流树海，到阿戈尔地区的飞鱼迁徙……她的头脑中装满了那些她未曾看过的精彩。
（“我曾听闻过卡西米尔骑兵精湛的过鞍斩切，也曾想象过大天使长的神狙，但显而易见嘛……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有想过你以后要做些什么么，伊芙利特？”
“未来？”伊芙利特歪头，“我听他们说过，我，没有未来。”
“我今天就问你，你在将来想做什么？”塞雷娅坐到了伊芙利特的床边。
“我……我不知道。”
“你想要成为故事中的那些传奇么？”
“我觉得……我不可能。”
“其实我可以换一种问法。你想要，”塞雷娅正视伊芙利特的眼睛，“保护其他人么？”
“我想保护那些我想保护的人……比如妈妈，比如你。但我每次都搞砸了……”
“你知道如何区分那些你想保护的和你不想保护的人么？”
“其实……我不太知道，但我会听妈妈的。”
“这大概是目前的最好答案，赫默。”塞雷娅想到，“很抱歉，伊芙利特往后的生活，可能需要你承担的多一些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要听妈妈的话，而且”她加重了语气，“保护好她。”
（“而我只能去给你争取一个你能够选择未来的权力，仅此而已。”）
“不要老是谈这些不开心的问题啦！我知道的！”伊芙利特试图转移话题，她坐起来推了塞雷娅一下“再讲一个故事啦！”
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平日里举止充满力量的瓦伊凡在此时却显得有些疲惫。比如，伊芙利特觉得平日里坐得笔直的塞雷娅……腰弯了下去。
她捂住嘴咳嗽了两声，站了起来。
“今天先到这里，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可是……”伊芙利特本来想用对付赫默的方法（大闹），但塞雷娅直接走出房间，顺手还把灯关上了。
“哼，不给讲就得了。”她赌气地躺回床上。在门外，塞雷娅掏出纸巾，擦去了手上的鲜血。
……
在另外一头，贝克勒尔把最后一家亲属交给公司的心理疏导小组之后，他终于能回到办公室，在椅子上瘫一小会了。
“先生”，V很失时机的冒了出来，“技术部门已经做好了事故现场的全部时空分析和它的全息影像，监测到您的情绪值已经达到抑郁层面，我建议派安保部把您抬到全息投影分析中心。”
“不，V，你让我躺10分钟尸就好，就10分钟……”
“已定好10min闹钟。”
……
10分钟后，企图“偷鸡”的贝克勒尔还是被V叫来的两人抬去了分析中心。
然后他被安排在了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中央。
“V，开始分析事故现场。”
贝克勒尔的四周亮起了灯光，莱茵生命原13层复原。他甚至能够看清伊芙利特的面部表情。
“以11时4分35秒为基点开始建模复原。”
伊芙利特跑到了“固定站位”，贝克勒尔看着当时爆表的监测数据，和赫默焦急的脸，他一言不发。
“有破解他们的对话交流么？”
“根据口型复原，伊芙利特在让赫默离开，赫默则让全体人员紧急避难，白面鸮直接拉响了警报。”
紧接着，以伊芙利特为中心爆发出了一大片红色，投影出的桌椅和生物容器就像纸糊的一样，纷纷破碎。
“火焰核心温度爆表，现场温度鉴于监控大多损坏，我们进行了一定的想象复原。”
贝克勒尔缓步走到了实验室中火焰喷射器的旁边，“盖尔博士么？”他看着那个扑在火焰喷射器上的人。
“盖尔博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火焰喷射器暴露在外的软管，否则液化源石气将会直接被引爆，等不到塞雷娅进场，伊芙利特和赫默，白面鸮，将无一生还。”（地面上显出了计算过的爆炸半径）
“代价是，加比里拉·德·盖尔，海森堡大学源石技艺科，源石医疗应用科，源石装备设计科，三博士学位博士。哥伦比亚嘉德勋章获得者，原莱茵生命有限公司源石研发部部长。被烧成了焦炭。”
投影而出的红色火焰映在贝克勒尔脸上，就好像他也被点燃了一样。
“根据现场的残留物和有限监控判定，伊芙利特对非赫默方向的研究员进行了很多无效攻击。赫默，白面鸮所处位置相对安全。在塞雷娅赶到现场之后，推测其用盾击制服伊芙利特，随后塞雷娅对赫默，白面鸮展开救援，迫于V的提醒转而先行保护伊芙利特，在挡住爆炸后离开现场。”
“她最后没有对赫默施以援手？”
“是的先生，没有。但她保住了实验体，可能只是二者不可得兼而已。”
现实
（赫默这个手臂和翅膀互相转换的设定我也是太服气了）
旋转，跌落……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她独自在这里摸索，不分南北，不分西东。眼前，有时还会出现似有似无的火红。
忽然间，她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一道白光照射了过来，终于，赫默慢慢睁开了眼。一时间她还有些恍惚，直到她看清楚头顶的聚光灯和周围被拉的严严实实的布帘，她才意识到了她躺在病床上。
“Dr.赫默，您终于醒了，我是V。”在莱茵生命专门设出的病房中，人工AI首先监测到了赫默的苏醒，“不好意思打扰您，请问您是否还记得您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
赫默佩戴的呼吸器自动弹开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有些问题。
“嗯？火焰，伊……伊芙利特，伊芙利特怎么样了？”赫默慌了，她的眼前又是一阵头昏目眩。
“您不要激动，您不要激动，伊芙利特目前身体状况很平稳，她受到了Dr.塞雷娅的悉心照料。”（布帘被猛的掀开）塞雷娅直接冲了进来。
“塞雷娅……”
“你醒了，赫默。”
“当时走过来的人，是你么？”她急于搞清楚当时的一些事实。
塞雷娅沉默了一会，“是，我迫不得已去救了伊芙利特。”
“没事，（咳嗽），你们没事就好。”赫默抬起那一只没有被插上输液针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的研究员呢？白面鸮呢？”
“白面鸮还活着，但是，她们……她们……我很抱歉。”塞雷娅一时语塞，她怕赫默接受不了。
“我，我知，道了，”赫默仿佛要把她的肺咳出来了。
“Dr.赫默的呼吸道损伤尚未恢复，建议其佩戴呼吸机，请二位换一种方式交流”V的声音响了起来。
戴上呼吸机的赫默仍旧静静的坐着，两行清泪从她的脸庞上流了下来。
一切安慰都显得有些徒劳。塞雷娅从兜里拿出她常备的手帕，她略显笨拙的给赫默擦去了眼泪。
塞雷娅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赫默直接躺回了床上，仿佛又睡了过去。
她默默地替赫默盖好被子，在她的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重新拉上了布帘，就离开了。
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刚一转身，一个手里拿着半瓶橘红色饮料的人已经坐在那里，他开始假模假样地看着早报。
“药品开发部的人坑我，这玩意居然加了我最不喜欢的芥末。”贝克勒尔咂咂嘴，“你觉得你还能瞒她到什么时候？Dr.塞雷娅。”
“我只是不想让她一次受到这么多打击而已。”
“那你想让她在痛苦中待多久？”贝克勒尔问，“我个人认为，长痛不如短痛。”
“我相信她。”塞雷娅冷冷的说，“你今天过来，其实还是来找我的吧。”
“不错，”贝克勒尔点头，“情报部告诉我说，他们在员工中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比如……你对赫默博士见死不救。”
“你希望我跟他们讲清楚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塞雷娅笑了，她把的眼中的愤怒藏的很好。
“是我们所说的源石气泄露引起爆炸……对吧。”
“必然，但是我既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这件事情。哪怕是在——”
“紧急索尔维会议上。”二人异口同声。
“你果然记得。”贝克勒尔心想。
“如果这样的话……我再说一件事。”贝克勒尔从放在椅子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我希望在最后，我们能达成和解，至少，不要成为敌人。”
“你是怕我拒绝执行“守望者”计划么？”
“我承认，有一部分原因。而且，我希望你能延长你在公司的时间，至少，让赫默重新站起来。这对谁都没有坏处。”
塞雷娅略略扫完了这份文件，不知为什么，她在痛恨贝克勒尔的同时，也多出了一丝迷茫。
“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先生。”她看着贝克勒尔的眸子，但后者的眼睛中，始终是那一份不变的淡然。
“很抱歉，女士，我可能会办好事，但我的确不是好人，仅此而已。”
……
回到办公室的贝克勒尔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半分钟。
果然，在他冷静下来之前，军方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最近辛苦了，贝克勒尔先生。”马尔蒙坐在电脑前。他好像坐在一个小黑屋里，至少在贝克勒尔看来，他的周围一片漆黑。
“对我们擅自破坏合约的事情，莱茵生命公司深表歉意，我们愿意按合约进行赔偿。”
“这已经不是赔偿的问题了，想必你还记得“维生”，“回形针”，“龙腾np-4”，“HIC-5”和其他的合约……”
贝克勒尔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但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你要知道，军方人士对你们看法不一，特别是在这件事情之后，我费了很大劲才稳住了那些老顽固。同时，眼下的项目“伊芙利特”，你们的完成度已经到了89%左右。只要最后一步可以实现，我相信军方还会与莱茵生命继续合作。”
贝克勒尔犹如从地狱回到了天堂。“我代表我个人和莱茵生命公司，衷心感谢您的努力。”他终于体味到了什么叫做时来运转。
“上天真是眷顾你们，就连我都有点羡慕了。”不苟言笑马尔蒙居然微微翘起了嘴角，“我们有说过伊芙利特是一个小小的例子，就算她死了，但而我们真正的图谋——”
灯光在马尔蒙身后亮起，贝克勒尔眯眼，他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个“棺材”冷冰冰的躺在架子上，泛着惨白的光。他很难想象马尔蒙居然可以一个人坐在一个类似于太平间的地方还能面不改色的和他说话。
“这次事故至少让我们看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即便拥有充足的时间用来适应，兵器的稳定性仍旧达不到我们要求的水平。所以……经过讨论决定，我们直接采用芯片技术控制和“伊芙利特”项目实验体类似的实验体。项目“The Fire Riser”。”马尔蒙侧过身子，那些铁棺材整整齐齐的摆着，一路延伸至灯光射不到的地方，“自毁装置是在事故发生前解决一切的最好方法。”
“纵火者计划么……”贝克勒尔陷入了沉默。联想到他们和军方的其他合作项目，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张巨大的网，已经张开了。
“当然，我不能透露这些实验体的来历。”
……
昏昏沉沉的赫默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她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喉管为什么会受伤。但从她的内心出发，她还是原谅了塞雷娅。就算那个小盒子没有炸开，在最后的源石气罐体泄露后，照样谁都跑不了。或者说，能活下来已经是一种万幸了。
……
“源石衍生品的纯度往往高于源石本身，以液化源石气为例，其纯度能够达到近99.99%。在暴露环境下，普通人一经接触立即感染。建议在2－3级隔离下，用机械系统进行操作。”
——《源石衍生品概论·第一册》
“矿石病的发病时间虽然在个体上表现出很大的不确定性，但其发病特征的出现却可以经过实验得出论证，表征的结晶和内在的血液源石成分会在2－3天后表现出来。”
——《矿石病研究·第一册》
……
她的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呢？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的V告诉她，白面鸮也醒了过来，但目前她的语言功能尚未恢复。只能像一只植物鸟一样，或者说和没醒过来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听到这个消息，赫默“笑”了起来，虽然她看起来在笑，但可能只是因为她的眼泪流光了而已。
联想到身为黎博利，她的睡眠时间逐渐紊乱，和当她在翻身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的左脚踝上的皮肤似乎变得硬邦邦的。她想把那一层皮蹭掉，可是感觉并无大用……
万一呢？对吧，万一呢？
……
1.2.11
6月20日，8时30分 天气：阴雨
“这次降水应该会持续很久，根据哥伦比亚气象中心分析，因非冰原地区的海流向低纬度地区移动是此次降水的主要原因。哥伦比亚城市群没有必要走出降雨区，毕竟回收淡水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再往下说贝克勒尔也听不太懂了。
他想到了公司在冰原上的科考项目目前的进展仍然很顺利，至少比公司内的这个烂摊子强上太多。那些看起来昂贵的设备无疑也为公司的“合法”支出找到了理由。而且根据报告说，他们的钻井似乎发现了什么。
会议室没有开灯，落地窗占据了屋子正正一面墙的大小，昏暗的天让整个房间显得阴沉沉的。就像刚刚落幕的会议一样。
……
当塞雷娅走进会场之后，原本正襟危坐的各个部长就像炸了锅一样，他们愤怒的质问塞雷娅为什么当危机发生时不对赫默施以援手。
对于这个问题，塞雷娅并未正面回应，（“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的确救了赫默医生。”）而这让那些不知情的部长得寸进尺，那些隐约猜到内情的人一言不发，那些激进派便借此机会对塞雷娅横加指责，还“顺理成章”地想要把这个项目的领导权划到自己手上。贝克勒尔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了会议的局面。
至于在这次会议上得出的成果来说，贝克勒尔给伊芙利特编造出的身份得到了诸位部长的默认，而在对于实验室的后期修缮上，梅尔表示她代表莱茵生命的独立工作室将会提供最大的帮助。
……
贝克勒尔看到了一丝曙光。
……
有时候，运气不是总站在赫默这边。
当塞雷娅和贝克勒尔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在她一旁，刚刚恢复语言功能的白面鸮仍旧是冷冰冰的样子。
“很抱歉，赫默女士”贝克勒尔将手里的报告放在了桌子上，“您最终确诊了。”
“213法案已经生效，在之后的生活中，只要您的病情不会再向中期发展，您仍然可以在公共场合活动，同时也不用佩戴象征感染者的标识。同时，”贝克勒尔转向白面鸮，“我同样表示遗憾，女士，您享有和赫默女士同等的权益，不过由于您的工作特殊，而V即将转入休眠模式，我希望您可以在休息后开始进行工作的交接。”
“我听，从您的，安排。”白面鸮点点头。
赫默没有说话。
“今天下午公司会为所有在火灾中遇难的研究员举行葬礼。如果你还想再见她们最后一次的话，我会陪你去的。”看着赫默仿佛丢了魂一样，塞雷娅的眼圈红了。
“很抱歉，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那么，我希望能早日看到您重新站起来。”贝克勒尔站起身来微微鞠了一躬，之后便走出去。
就在贝克勒尔走出去的一瞬间，赫默径直扑进了塞雷娅的怀里。
她压抑的实在是太久了，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划过她的脸庞。她无力地捶打着塞雷娅的后背，一次，又一次……
塞雷娅轻轻的拍着赫默的后背，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抽动，塞雷娅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等到赫默哭的累了，塞雷娅扶着她的肩，轻轻的把她的头从她的肩膀上挪开。
那是一张极度悲伤的脸，就像外面的天。
“其实她应该会很苦恼吧……毕竟我从来没有明确的回应过她。但我的确——很喜欢奥维利亚。”
赫默想要吐诉什么，可塞雷娅直接吻住了她。
“唔……唔”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才分开。赫默的脸红了一片，（“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其实，我欠你一个道歉。”
然后她们俩同时转头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的白面鸮。（“视频删除，视频删除”她叫道。）
病房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雨还是没有停，人们不得不打着伞站在一起，虽然这会显得很拥挤，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提高声音抱怨。
因为她们膝下的孩子，工作中的同志，平日的朋友，就静静的睡在这里。
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缓缓的演奏着，音乐听起来湿漉漉的。贝克勒尔怀着沉痛的心情，为这次事故中的遇难者们致了悼词。随后，他率先走到了盖尔博士的墓前，把一束白色的花放在了他的照片前。
人们四散开来，他们聚拢在不同的墓碑前。赫默静静的站立在一旁，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凉风吹斜了雨线，不一会，她的眼镜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水点。
塞雷娅给她撑着伞，她是扶着赫默一路走到这里的，不知为什么，赫默没有去和那些研究员的家属们交谈。直到人们慢慢走散了，她才慢慢走到了那些昔日的同事前。
……
“Dr.赫默，您有时间能帮我看一看我的论文嘛？就是那篇有关源石医疗的。”
“赫默赫默，我们下班之后一起去逛街吧？我听说第二大道那又新开了一家餐馆。”
“博士……”
……
赫默记得，利弗尔那篇论文最后获得了国家医药部门的赞赏，而第二大道上的那一家餐馆，她一直都没有去，直到安魂夜那天她被手下强行从工作中拽了出去……
很多事，她都记得。
她的手搭上了墓碑，入骨的凉意顺着大理石传来。赫默索性直接坐到了墓碑旁边的草地上，往事一幕幕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她记得实在是太清楚了。在这个时候，黎博利的博闻强记反而成为了一种诅咒般的存在。
不过，当塞雷娅回过神来的时候，赫默已经靠着墓碑睡着了。她不得不把赫默湿乎乎的风衣脱下来，然后再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上一次抱着她……又是什么时候了呢？
……
“伊芙利特，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从床上爬起来。五分钟之后在门口等我。”
“哈？”
“这是命令。”
等到小萨卡兹提着她松松垮垮的裤子跑出来的时候，塞雷娅才微微点了下头。她蹲下身来给伊芙利特整理好衣角和皱巴巴的裤腿，“走，我们去拿你的火焰喷射器。”
等到晕晕乎乎的伊芙利特被带到测试场的时候，她才发觉塞雷娅的真实目的——源石技艺训练。
“火焰喷射器在对重装的伤害上十分有限，因为从平齐方向袭来的火焰都会被盾牌抵挡，”塞雷娅在伊芙利特的“猛烈攻势”下，气定神闲地解释道，“之后你就会被作为第一威胁被对方解决掉。”
“凡人的武器？”正苦苦思索对策的伊芙利特脑海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闭嘴！”
“你不会赢，”炎魔桀笑，它的声音就像两片互相打磨的砂纸一样，“除非你听我的。”
“别走神，伊芙利特。我建议你先尝试怎么引燃一个目标。调节喷射器的输出比例，让更多的燃料可以被一次送出去。”
“瓦伊凡为什么会懂火焰？”炎魔不解，“把你的火焰，从地上，射出去。”
“哈？”伊芙利特表示不解。
“白痴，盾牌挡不住，从地面，喷出的火焰。”
透过伊芙利特攻击的间歇，塞雷娅敏锐地察觉到一个火球在喷射器的喷口凝聚，“蓄力是打不穿——”她的瞳孔下意识地紧缩。
源石技艺以地板为媒介传导而来，塞雷娅的轻敌耽误了她一秒钟的时间，呼啸而至的火焰点着了莱茵充能服的衣角，她不得不直接控制钙元素包住自身才遏制了火焰的继续蔓延。
“现在，”伊芙利特的身体开始冒出黑烟，“无知的瓦伊凡，见识一下，真正的，炎魔！”
火焰喷射器的输出功率被开启到最大，莱茵生命的地板在如此高温之下纷纷被熔成了岩浆一样的存在。塞雷娅索性扔掉盾牌，她直视着那个在伊芙利特头顶上逐渐成型的东西，在她心里塞雷娅断定。伊芙利特的失控绝对与这个东西有关。
磅礴的钙元素从她的身后翻腾而起，逐渐凝聚成了一头地龙的形状。就像那个看起来有如活物的恶魔一样，地龙微微颔首，它暗红色的眼睛中散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威严。
“这——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唤起血脉，没有人！”炎魔在伊芙利特的脑海中怒吼，“灼地！”
“徒劳！”钙元素化作盾牌插入地面，“灼地”的延伸被强行打断了。
“不！”炎魔明显慌了，“明明是没落的瓦伊凡，怎么——”
“给我，滚，回，去！”伊芙利特怒吼，在塞雷娅走到伊芙利特身前的时候，火焰最终消弭于无形，衣服不少地方都化为焦黑的伊芙利特扔下了喷射器。她费力地想向塞雷娅招手，却直接昏了过去。
“伊芙利特！”塞雷娅急忙把她放平，在测完脉搏之后她才长叹一口气，“大概是源石技艺使用过度导致内耗增加所致，并无大碍。”
“真是令人惊叹的技巧，我猜到你今天预约测试场可能是为了训练她。”广播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省省吧，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塞雷娅站起身来，没等那个声音回话，她抱着伊芙利特快步离开了测试场。
……
6月21日，8时00分 天气：阴转晴
这是赫默第一天正式回到公司。
“所以说，尊敬的赫默女士，考虑到您目前的身体情况不佳和整个计划已经接近尾声，我特批您可以开始自行研究。在此我推荐医疗无人机项目，或者可以去分析公司从极地新带回来的植物样本的药用价值。”贝克勒尔站在公司门口，他亲自迎接赫默的到来。
“谢谢您的关心，我决定先去看一下伊芙利特的情况”，赫默对董事长鞠了一躬，随后便急匆匆的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你做的很好，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他看着那个在台阶上站着的人，“还有10天时间，你确定不把最后这个消息告诉她么？”
“幸灾乐祸的人往往走不到最后。”塞雷娅走到了贝克勒尔身后，“你绝对不会得逞。”
“别嘴硬了，女士。我很期待10天之后的场景。”他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
“还有什么积压的事项没有处理么？”
“还剩下两项，先生。一个是哥伦比亚神秘学组织发来的合作申请，另外一项是莱茵生命的例行极地科考报告。”白面鸮说道。
“先给我看第二项。”
“6月15日07时21分消息，来自莱茵生命419号科考站。419号科考站科考人员声称，他们在暴风雪中看见了一种有规律的蓝色频闪，但受环境所限不能继续靠近。而420号临时科考站似乎由于天线被暴风吹倒，暂时失去联系，一名员工失联。总基地“天枢”已经派出了一支援小队赶往420。”
“那一名员工是……”
“莱茵生命科考干员，代号：麦哲伦。”
……
1.2.12
——“我并不能否认莱茵生命在生命科学和科学考察等方面所作出的卓越贡献，但这个公司的黑暗面同样不容小觑，任何在堕入黑暗之后还勇于挣脱的人，不是被军方谋杀，就是被公司变相的“流放”，我在与他们的斗争中失去了一切……亲人，朋友，声誉……”声音在这里顿了一下，“以及那两个我深爱的人。”
“赫默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被……”
“有时候，过多的情报也是一种苦难，不是么？我觉得您应该对此，感受颇深。”
第二个声音似乎被逗笑了，“我站在——”
——录音中断
——归档号R.PM.RL.SLY.00.04
回到公司的赫默反而选择了最为基础的研究——如何提高基础医疗药液的治疗强度。这东西一度被用作各个部长给新人下的第一个课题，而那些刚刚毕业的学生上交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门，加强版的方案能被评上一个β就已经能在公司中排名前几了。
赫默当年递交的方案也是β，但她在当时偷偷被告知白面鸮提交的“计算机最佳蒸馏计算”的评定是γ，而塞雷娅在公司最早成立的时候上交的“急救”和再之后递交的“药物配置”都已经把治疗的强度提升到了一个无人能敌的水平。
赫默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放着那些最为前沿的科研不做，而是选择了一个最烂大街的试验。可能她只是为了在等着离心机筛完药物残渣的时候，能够去管教一下那个顽皮的小萨卡兹吧。
“伊芙利特，你昨天的作业做了么？”
“做了做了！”伊芙利特把作业本交给了赫默。
赫默认真的从头看到尾，她有些惊奇，所有的算式题无一错误，但联想到伊芙利特平时的“成绩”，她总觉得伊芙利特的作业不像是她自己写的。但这么简单的题……能教她的“嫌疑人”在公司里多了去了。
直到她端详了一看就是某人胡乱涂抹的草稿里，那人给伊芙利特列出的一个竖式。
“带一点花体的2，果然是你。”
“妈妈我是不是很厉害？”伊芙利特仰头看着赫默。
“你是很厉害”赫默的笑容有些阴险，“一会再来10道题”
……
对于塞雷娅来说，她只剩下六天的时间了，而需要她善后的事情就能占到五天。
就在今天晚上，赫默还来找过她，她笑眯眯的问赛雷娅是不是帮伊芙利特做了作业。对此塞雷娅难以抵赖，但赫默看起来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塞雷娅喜欢什么风格的建筑呢？”
“未来主义。你呢？”
“只要不让我产生睡意的都可以……”
“对了，你有重新看过伊芙利特的体检报告么？”
“我……看了。”
“原本的医疗方案失败了，赫默。现在她的三项指标全部飙升到了一个不可能考虑完全治愈的境地了。”
“可是采用延缓扩散疗法的话，我就没有任何意义继续这个项目了。”
“你要清楚，塞雷娅。我永远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赫默可能至今认为这个项目有违科学精神的地方在于对伊芙利特进行的试验，但我不相信她没有从兵器的方面考虑过伊芙利特。赫默只是没有办法证明她尚且模糊的猜测而已。我希望她把对伊芙利特源石技艺的训练单纯地理解成为了……我找不到搪塞理由。”）
“我知道。但倘若有一天你能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带着伊芙利特离开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你。”
后来赫默的不定时睡眠又“启动”了，她说着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塞雷娅看着睡过去的爱人沉默了半晌，她记得自己原本是想跟她说一下她已经去查过了哥伦比亚的法律条文，不同种族之间可以拥有正常的婚姻关系，但有关生育后代的问题必须要自行承受。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很笨，笨到不知道早点表露心声，笨到对她的很多暗示都熟视无睹。但在同时，塞雷娅也感到了些许庆幸自己并没有说出口，如果她们走得更深的话，分离，想必也会更加难以承受。
可是啊，瓦伊凡，你觉得你们的感情，还不算深么？
塞雷娅把沉睡的赫默送回房间，她望着皎洁的月光照在赫默恬静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动摇了。
“想象你的眼前是多么的光明，当然这是相对于黑暗而言的。”一个声音说，“你完全可以妥协，在暗中为伊芙利特找到封印的解除方法。虽然钙质化论文造假的事件迟早会被那几个人查出来。而且，你不会失去她们。”
“莱茵生命已经违背了科学最神圣的准则……这家公司愚蠢至极，而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助纣为虐？”另一个声音说，“钙质化理论虽然艰深，但就像普通人都能使用构造复杂的铳一个道理，它应用到战场上的时候是毁灭性的。而且，伊芙利特的背后，很可能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你需要另外一个独立的机构帮忙。”
“罗德岛。”
……
那人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别和赫默女士走的太近，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不得不离她而去。”
在她的屋子里站着，多一秒都是奢侈啊。
塞雷娅最终轻轻的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
“我就知道你不会睡觉。”
正在疯玩的某人被抓了个正着。
“塞雷娅你怎么来啦？”
“赫默睡觉了。我来……最后一次照顾你”
“哈？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呢？”被塞雷娅单手提起来放在床上的伊芙利特歪头。
“我没有开玩笑。我要离开了。”
“是说……像麦麦那样会回来的是么？”
“麦麦是谁？”
“是一个我交到的朋友，在你和赫默搞研究的时候，我在大楼里面乱逛的时候遇见的。”
“她说她是夏天出去，冬天回来。”
“首先，我对你随便乱跑表示极度不满，还有……我不会回来。”
“等等，塞雷娅你为什么要走啊？”小萨卡兹终于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我需要保护你和赫默。仅此而已。”
“可是！”伊芙利特的暴脾气又被点燃了，“我能保护妈妈了！”
她直接在手心上制造出了烈焰，但就在几乎同时钙质化发动，塞雷娅直接控制了伊芙利特的手臂、
“很抱歉，伊芙利特。控制好你自己。”
“可是……”伊芙利特已经带上了哭腔。
“想想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证你的未来……始终在你自己的手里。还有，努力学习如何战斗吧，保护好你妈妈。”直到塞雷娅关上门的一瞬间，钙质化解除。
伊芙利特无助地把头埋进枕头里，痛哭起来。
……
塞雷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药，那是她自己配置的。其实，直到这一步之前事情还都可以挽回，她可以说她跟伊芙利特开了个玩笑，她也可以向贝克勒尔低头，而重视人才的他定然会撤回公司批准的辞职。但无疑……这都是逃避的借口。
她起身去接了一杯水。这种药物的作用就是极大的压制体内特定激素的水平，其实就是让她得以回到那个对谁都冷冰冰的样子，切断那些让她退缩的想法。而且影响是长期的。
再换一个意思说，她自己把她的情感封印了。
“塞雷娅呼叫白面鸮。”
“请讲，白面鸮目前处于待机状态。”
“请把我原来上传的1－12号加密文件全部发送给赫默，设定为定时发送。时间为从今往后数第6天的零点。请采用外网的加密信道传输，指令：IS04SLY”
“指令已受理，请博士早些休息。”
“谢谢。”塞雷娅回答道，此刻的她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而桌子上则零散的放着几粒药片，一杯水，和一些明天要上交的文件。
最后，她还是将药片放进了嘴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再见了，我的爱人。”
她想着，一口喝干了杯子中的水。
守望者总是屹立在黑暗中。”
1.2.13
赫默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她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里一样。
伊芙利特不知为什么哭唧唧的跑来找她，她一边抽噎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塞雷娅要走……走了？
她一把把小萨卡兹搂进怀里，之后在床头柜上摸着她的眼镜。“别哭，跟妈妈说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她轻轻拍着伊芙利特的后背。
“就是……塞雷……娅在晚上……过来的时……候，她告诉我……她要离开公司，而……且不会回……来。”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赫默还是半信半疑，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说走就走呢？特别是……在跟自己确定了关系之后。
赫默瞥了一眼电子钟，凌晨3点40。窗外的天还是黑的。
“是的。”伊芙利特的情绪略略和缓了下来，“妈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等我一下，”赫默下了床，她径直走到了电脑前。
“检测到赫默博士上线。”
“白面鸮，请告诉我目前塞雷娅女士在公司的任职。”
“很抱歉（赫默的心里一紧），赫默博士，目前塞雷娅处于职位交接期中。系统认定其为前莱茵生命防务部部长，医药学大类第二负——”
赫默直接掐断了通话，她二话不说，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冲了出去。（“伊芙利特，你再躺一会，我去去就回。”）
“博士，”白面鸮直接连上了赫默房间里的音响，“我个人不建议您现在去找塞雷娅女士。”
“闭嘴，白面鸮。”赫默难得发了火。
……
“身份确定：Dr.赫默，已向房主发送申请。”
“申请被拒绝”
“申请被拒绝”
“申请被拒绝”
赫默咬紧了牙，她已经在主任办公室门口申请了无数遍。可是，很明显就在房间中的塞雷娅每次都拒绝了她。
“你究竟在干什么，瓦伊凡。”最后赫默一拳打在了触摸板上。
好巧不巧，面板直接显示说，塞雷娅直接锁死了房门。
“赫默请求白面鸮，接通塞雷娅房间的室内广播。”
“很抱歉，白面鸮无权干涉他人隐私。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
“就当时我求你了。”赫默无力的靠在办公室的门上，之后她缓缓的蹲了下去。
……
“不是我说，白面鸮你在干什么？”突然，处在监控室的白面鸮收到了一条连线接入，“AI在凌晨异常活跃……今天又没什么事情。”贝克勒尔打着哈欠的声音传了进来。
“很抱歉先生，赫默知道了……”
突然，连线的另外一边爆发出了一阵连绵不断大笑，贝克勒尔抖动的手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
“我突然想起高兴的事情，”手忙脚乱的贝克勒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帕，“现在情况如何？”他一边擦桌子一边问。
“塞雷娅直接拒绝了赫默的面谈申请，赫默请求直接通过广播与塞雷娅交谈。”
“我给你这个授权，你直接要求塞雷娅……噗”贝克勒尔又没忍住，“对赫默博士说点话吧。”
“语音指令已确认，正在传达命令。”
贝克勒尔的电脑上是一份没有写完的声明。
题头清晰的标着“公司对塞雷娅女士申请辞职的意见。”白底黑字，在夜晚中显得极其刺眼。
……
泪水已然打湿了赫默的镜片，她眼前一阵朦胧、
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的广播吓了她一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请求进门，赫默女士，现在是员工个人休息时间，请回。”她干脆的掐断了广播，丝毫不拖泥带水。
要不是白面鸮给她发了一条强制指令，她都不会去理会门外的赫默。
她瞥了一眼桌子上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盒，直接把它拿起来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
塞雷娅辞职的消息还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大概这几天公司职员们的茶余饭后又会出现新的话题。
“塞雷娅女士么？啧啧，她在医药学研究上的成果真的没话说，但我听闻在那次爆炸里她犯了很大的错。”——研究员A
“我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她总是冷冰冰的。”——研究员B
“听我负责专利核验的朋友说，她还提交过造假的论文呢，就是那个有关……钙什么的，记不清了。”——研究员C
淹没在这样的声音里，塞雷娅仍旧安然自若。在她上午提交完报告之后，下午她还要再对公司派来的公司防卫部新负责人进行权力交接。
早上她打开门的时候，靠着门睡过去的赫默直接倒在了她面前。
“真是无聊。”她直接把赫默扶到了最近的公用沙发上，“赫默到底怎么了。”
看着赫默脸上的泪痕，塞雷娅的眼中的亮光一闪而逝。
“我没有办法”她自言自语道，转身走了。
……
直到傍晚，赫默才找到机会堵住了塞雷娅。
她草草的提交了自己的药物补强方案，连剩下的一部分验证都没有做。
没办法，她的心已经乱了。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塞雷娅。”
“没有办法，我是为了你和伊芙利特。”话音就像她们第一次相见那样，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不是，”赫默有点搞不懂了，“这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要走。我们在这里共同研究不是很好么？”
“那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你可以在这里，而我不行。我必须要找到能够救治伊芙利特的办法。”她咬定了这一点。
“这相当于你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我问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觉得你有办法治好伊芙利特吗？”
赫默的眉头紧皱，这些日子她尝试和很多种药物搭配，却始终没有一种得以遏制伊芙利特进入中期的矿石病。除非，彻底地修改思路，将目标改换为延缓伊芙利特的发病时间。
“那就是没有。”塞雷娅打断了她，“你想让伊芙利特到死，都被人说成是怪物吗？她不仅是一个感染者，也是一个，萨，卡，兹。”她加重了语气。
“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心，但我不能告诉你。”
赫默哑然，她发现自己想的太浅了。
“塞雷娅女士？”一个人走了过来，“我对防卫条款的第205条的判定还有些问题，您现在有时间解释一下么？”
“很抱歉，赫默，公事公办。”塞雷娅径直走了过去。
……
伊芙利特很少能看见这样的赫默，甚至可以说她从来没见到过。
除了她教自己那些题目的时候，赫默一直保持着沉默，虽然她一直如此。
但伊芙利特感觉，那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感觉。就像她时不时会梦到的那个之后黑和白的空间一样。
前提是，那个冒着火焰的大胖子不会出来找事。
“妈妈，塞雷娅究竟为什么走啊？”她已经重复了无数遍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她在心里嘟囔道。
……
……
……
“怎么，博士，你问我后来么？”
“是的。”
“她说对了一点，我不得不接受了更改医疗计划的事实，我的项目失败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公司最后给了我一个外出研修的的机会，我至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放弃伊芙利特。”
……
“是的，我听说塞雷娅来了，但……我希望我不会见到她。我也不会允许伊芙利特见她，您要相信，这是为了她好。”
……
“故事差不多讲完了，博士。你知道的，够多了。”
【FIN】
首先，还是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我在文首提到过这是我第一次创作长篇的同人，而且还在试图架构一个有些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的故事。从去年8月到如今，我的技艺并没有很大的进步，在此我需要反省一下。这导致了很多小学生文笔的产生，还有就是我努力在模仿原作的人设，（而且本人恋爱经验几乎为0，所以……有些情节就）但ooc现象还是不可避免emm
我在行文中用了很多笔墨和看起来有些凑巧的情节，只是为了让最后推出的结果能够与原作相对贴合一些。比如伊芙利特的年龄和身高为什么不符，赫默明明足够富有才华却猜不透莱茵生命真实的意图，塞雷娅为什么会出走，以及，莱茵生命和政府为什么最后放弃了伊芙利特。但是用明暗线交替推动文章的方法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很多情节的琐碎，主线有时并不显得突出，有些情节并不符合常理。本来想要加入的白面鸮分支在最后也被我彻底放弃，文中的那个伏笔我最终没有揭开。另外，我个人认为整个文中我想写的刀子不太够……（自觉闭嘴）
在写作期间，我有幸拜读了@谢情的，同样作为长篇原作向的《伊芙利特》。倘若诸位没有看过那篇同人的话，我诚心推荐。论构思的深度和揭露战争的真实程度，还有在对主人公的刻画还原上，那都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我创作同人文的初衷一直都是为了能让我的心得到寄托，每次在方舟中看到干员们的档案，我都在尝试思索背后的故事。海明威的冰山原则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我们看到1/10,但我想还原出那9/10，在这片土地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一位位干员此时并不再是一个个所谓的“纸片人”一样的存在，而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曾在我们脑海中活过的，人。他们代表了在一个战火纷飞年代中的信仰，力量，道路，和未来。
希望诸位从中汲取力量，笑对生活。（cao我一写没停下来）
评论